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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伉俪】《你是不是有点动心》

【煮一壶茶】联文活动

by 维他柠檬茶

 

 

*

“你像化学反应一样慢慢地散播在我心里。”

 

“你就像迷宫一样让我钻进钻出却很开心。”

 

 

*

朴珍荣转校来的第一天,端端正正地站在讲台面前。短短的黑色刘海服帖而平整,下伏一双清澈的双眼,有点认生地环顾四周。彼时林在范还懒洋洋地沐浴窗外投进来的早晨温和的阳光。朴珍荣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班主任就指了指林在范身旁的空位。

 

第一次朴珍荣靠近林在范,手里抱着一沓新领的教材。林在范眯着眼醒来,与新同学的交换了个眼神,像要等待谁先开口说话。

 

于是朴珍荣嘶哑着声音开口了,"同学,可以麻烦你过去一点吗?"

 

本是温声温气的嗓子变得粗砺,像贝壳软肉含噬沙粒,发声变得艰难而细缓。林在范突然觉得烦躁,把那一摞书从朴珍荣手上扒下来,沓齐之后塞进抽屉里。坐下来之后把椅子更往窗边挪了,一张双人用长桌,留给朴珍荣一大半的位置。

 

朴珍荣愣了一下,坐下来解开书包带,低着眼睛道了句谢谢。阳光虽然被林在范挡了一大半,恰恰漏出一束暖黄的轨迹擦过朴珍荣的额前,被他的瞳仁留意捕捉折出漂亮的琥珀颜色。林在范好像被朴珍荣眼里一跃一跃的光迷住了,直到盯得别人朝他眨眨眼,一脸疑惑。

 

林在范佯装自然地笑着揶揄,“你脸上脏了。”又看朴珍荣在那儿揉了半天脸也没擦到什么东西,脸颊淡淡红起来。林在范又不忍心,“逗你玩的。”

 

朴珍荣瞪了林在范一眼,刚好前面传回来上次的小测,前桌把一张画了好几个叉的卷子盲传到朴珍荣手上。他翻过来看一眼,嘴角的弧度慢慢弯起,还是沙哑的声音念着,“在范。”

 

“是你的,在范。”笑意快要藏不住了,恶作剧被小小地报复了。

 

咸涩的海水掀起波浪冲进浅滩的细沙,朴珍荣笑语里仿佛带着海边独有的温润,细密地流进本该筑起防御的沙堡的缝隙里。

 

林在范皱起眉,夺过自己的小测,“你别说话了。”

 

 

*

上课的时候轮到朴珍荣趴下了,从海边辗转来到中心城市引发的水土不服惹了好几天的重感冒,软在桌上有气无力地休息着。

 

林在范没打扰他,本来他不怎么爱听课,但他的新同桌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推到自己面前,脸色不怎么好地强笑着,“今天的课堂笔记拜托了。”对学习没啥兴趣的林在范同学诚诚恳恳地听了一早上的课。

 

总有没耐性的时候,这时林在范不是咬笔头就是在转笔。看不懂抄下来的数学公式是什么,林在范一急就把手里的笔给转飞出去。笔尖不偏不倚旁害朴珍荣的手臂被画了长长的一道。

 

朴珍荣反应有点迟钝地转过头来,林在范已经在那里道歉了七八遍,看见朴珍荣的脸之后就又顿住了。

 

“你…你这…不至于哭吧?”林在范惊讶看到朴珍荣眼圈和鼻子都是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什么啊?”朴珍荣揉揉眼睛,“我困,鼻子堵住了通不了气,难受。”

 

鼻音软软糯糯地陷在林在范心上,他抬手捏住朴珍荣小巧的鼻子,一个用力惹得朴珍荣拽住他手腕,“干嘛呀?”声音已经软得变了调,好像真的要哭出来那样。

 

“用力吸气!”

 

朴珍荣下意识听指令做,林在范又指挥,“再用力吸!”

 

直到看见他的脸真的憋得通红,林在范松开手,朴珍荣刚要骂人,一个深呼吸铆劲发现鼻子通气了。惊奇的表情在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显得特别新鲜。

 

“你好厉害!”朴珍荣悄悄给林在范竖了个大拇指。林在范噗嗤笑出声拍了一下他睡乱了毛的脑袋,“傻里傻气的。”

 

此刻窗外的蝉似乎不像平常一样吵,至少在林在范听来,颇为欢快的。

 

 

*

不幸的是,过了几天之后,朴珍荣的感冒好了,林在范却惹事了。黏黏糊糊地跟朴珍荣道了句早安就被无情嘲笑了。

 

身体恢复状态的朴珍荣其实很能杠,不似病着的时候温温软软的,戳了戳林在范的脸颊,“让你前天早上上完体育课看都不看就那我的矿泉水喝?嗯?以为自己免疫力杠杠的是不是?”

 

林在范恼羞成怒,抓过朴珍荣的笔袋举过头顶,不服气地哼哼,“生病了也比你强!”

 

“哎,你还我!”朴珍荣连忙站起来去抢,他和林在范看不出有几厘米的身高差,但偏偏林在范转着手就能让朴珍荣够不着他的。

 

玩闹间,朴珍荣的膝盖不小心磕了椅子一下,怪疼的,他下意识把身子屈起来,林在范以为他被绊倒,怀抱朝向他搂住了他的肩膀。

 

撞进一片意料之外的柔软,气息流转间携带着好闻的皂香和校服上午后阳光的温暖味道,猝不及防被一个男孩包裹在另一个男孩的投怀里。朴珍荣有点昏了脑袋,手指紧了紧林在范的衣角抓住了平衡。最后只支支吾吾骂了林在范一句,“你别再对我使坏啦!”

 

而林在范此刻却吊儿郎当的,就偏爱欺负朴珍荣的好脾气,促狭起表情凑到朴珍荣耳边,“那你想跟我好么?”

 

不知道是不是林在范的玩笑话飞起眼角的顽劣因子却又显得真实,朴珍荣捂着耳朵逃跑了。

 

 

*

刚开学没多久,校运会就开始准备了。朴珍荣挑了比较省力气的跳远比赛,参赛表传到了林在范手上,他本人作为班里的运动好苗苗却迟迟疑疑的。

 

手指点着短跑比赛那一栏扭头问朴珍荣,“你觉得我怎么样?”

 

朴珍荣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想起前天放学之后突然来了一场初夏的暴雨倾盆而下一个措手不及,一时半会不会停的雨势,却激起男孩刺激冒险的心理。林在范把自己白衬衫盖过同样没有带伞的朴珍荣的头顶,不容分说地抓着他的手往外跑。

 

林在范回头朝他笑出一口白牙,被风吹乱的刘海之下肆意飞扬着少年的骄纵,踏碎了一地的大雨滂沱。被淋湿的身体透着点冷,唯独被对方手掌覆盖的地方干燥又温暖。

 

好学生朴珍荣第一次萌发硬生生冲进大雨中淋了个透的叛逆感,记得那时在雨中心跳得很快,于是此时他对着犹豫着报哪场比赛的林在范说,“我觉得你特别好。”

 

林在范不太自信,“那我如果输了怎么办?”

 

朴珍荣扁了扁嘴看似苦恼,“我只给你喊加油,你看着办吧。”

 

林在范咧嘴笑,“那我可是赢定了。”

 

最后么,最后运动会那天朴珍荣真把嗓子给喊哑了,林在范参加五个比赛赢了三个冠军。回来时候把奖牌挂在朴珍荣脖子上,哐当一下撞出清脆的声响。太阳很烫,朴珍荣的脸也滚烫,抚摸奖牌上精致凹凸着的纹路,抚过崭新刻上的林在范的名字,新鲜又兴奋地扬起眉眼,“都是我的啊?”

 

林在范甩着毛巾擦汗,赛场上的亢奋让他感到痛快,飞奔在赛道经过观众席的时候哄哄闹闹的,在一片热烈的加油声中,被几声嘶吼着林在范三个大字一瞬擦过耳边飞逝,比拿了冠军更能令他感到满足的归属感。

 

他抬起手揉了揉朴珍荣的脑袋,“你要愿意的话,我的都是你的。”

 

 

*

之后学校组织了一次定向越野比赛,林在范和朴珍荣组队报名的。是林在范非要缠朴珍荣带他玩的,说他爬遍这附近所有的山,自称野外生存小霸王。朴珍荣耐不住他哄就随他去了。

林在范嘴上一向不饶人,捏了一下朴珍荣的手臂,"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到时候跑不动了。"

 

朴珍荣红着脸瞪他,"你嘴巴少嘚瑟两句,我怕你到时走着喘不过气!”

 

心里其实有很多兴奋和期待,跳脱出平常的同桌关系,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并不赖。

 

比赛因为规划线路的问题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开始,已经是下午接近黄昏的时间了。俩人手里各拿到一张地图,图上的标点看似好找可是需要经过不少蜿蜒的山路。一向时间概念极强的朴珍荣早已突突前进,一下就拔掉了好几个点的旗子,来到了一个分叉口。朴珍荣看了两眼地图,回头跟林在范商量,“这两条路上都有标点,要不我们分开走吧,最后在终点见怎么样?”

 

林在范盯了朴珍荣一会儿,抿嘴皱了皱眉,道了句,“你,小心一点。”

 

朴珍荣跃跃欲试的心情充斥心脏,挥挥手暂别林在范就往林子里走。黄昏比预想来得要早,高大的树木丛丛密密,越往深处走就越幽暗。林风过隙,惊动枝桠,飞鸦扑乱叫响,惊动了朴珍荣的神经。

 

颤着身子去摸书包里的手电筒,开关推了几次都毫无反应,终于是生无可恋地放弃寻觅光亮。周遭乌压压的一片,抑迫的感觉牵制胸口让朴珍荣一时喘不过气来。

 

朴珍荣怕黑,小时候贪玩把自己反锁过在地下室落下的毛病。而尤其在这黑暗无边无际的空旷野外中,恐惧感在无形扼紧自己的脖子,他失神地蹲在地上,嘴里呜咽着的叫声细弱得几不可闻。

 

“林在范…林在范…你在哪儿…”

 

捂紧耳朵懊恼自己的一意孤行,丝毫没留意有人走近自己,突然把自己从蹲坐得麻木的状态拉起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有人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脑勺,熟悉却又尤为轻柔的声音抚慰着朴珍荣混乱无章的脑波。

 

“珍荣,不怕了,我在。”  

 

心里还是扑扑地跳着。怀抱是安稳的抚慰,朴珍荣紧贴着林在范的温度,却起了贪婪撒了谎,“我脚崴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林在范背着朴珍荣走得很慢,朴珍荣闻到他校服上的皂香味混合着青草的味道,也听到林在范问他,“你原来怕黑啊?”

 

“你不能笑话我。”

 

“那如果我在是不是就不怕了?”

 

朴珍荣笑他,“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啊?”

 

林在范仰起头看,寻觅到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他示意朴珍荣去看,“你看那一颗星,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是从今以后你可以叫它林在范星。”

 

“虽然黑暗浓重又可怕,但我会努力为你撑出一点光。”

 

“即使我不可以,星星也可以和你形影不离,捎上我的名义,陪伴你。”

 

朴珍荣趴在他耳边咯咯笑着,林在范侧过脸看他,眉间的两点墨平展开来温柔得紧,“其实我没有很看得起自己,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朴珍荣也好奇,“是什么呀?”

 

“我怕我喜欢你但你没有动心。”

 

 

*

其实在朴珍荣看来,林在范特别符合他看过的一篇文章里所描述的“奶昔味的高冷男孩”。

 

面目不算和善,初初站在他面前还觉得这人爱搭不理的颇有独立个性,会吐槽他的字又小又秀气,会嫌他挪过来的书又占了他的位置。

 

他无所谓地包容着他,习惯他说的话是玩笑是坦荡字句分明,但有时林在范亦会心思敏感地问朴珍荣,“你会不会有点怕我?”

 

朴珍荣扯过他作业本在他名字旁边涂上一个猫脸,浅浅笑着,“你也就那样,一只奶凶的猫。”

 

就像自习课被严格监管不准交头接耳的时候,林在范正襟危坐安静呆着大半个小时其实心里躁动得不行,冷着脸去杵朴珍荣的手臂,“哎,你数学作业做完没?”

 

朴珍荣小声回他,“做完了。”

 

“借我抄抄。”

 

“装什么,我刚看见你做完把练习册收起来了。”

 

“那我帮你检查检查。”

 

朴珍荣忍不住转头盯他,“你到底想干嘛呀?”

 

伪装起来的冷淡神色几乎瞬间瓦解柔和着表情还有着不愿被撞破的小委屈,林在范低头想把视线镇定在作业本上,“我闷得慌,我,我就想找你说说话。”

 

这时候的林在范就恰好像一杯醇香的牛奶,走冰,少糖,不腻。不怎么爱说话,却是几乎每一句都是说给朴珍荣听。

 

那清爽恰到好处的牛奶香甜被游刃有余地把握,留出余地让朴珍荣细细地品。也恰似问林在范什么时候动的心,他却答得云淡风轻,“大概是感冒被你传染的时候吧,于是我发现我对你好像没有抵抗力。”

 

看他软乎乎地趴在桌子上就只想着照顾他,看着他漂亮眼睛就容易结巴,看他笑得纯粹的时候就值得一场烂漫盛夏。

 

其实这些朴珍荣都能感觉到,一点点的靠近和试探像微妙的化学试剂在他心上慢慢洇开来,逐渐演化成彼此相同的化学性质。

 

同样的化学反应相碰之后,只需交换一个吻,尽管是黄昏树下的浅尝辄止,也不妨碍朴珍荣指腹轻轻摩挲林在范的嘴角,坦白一句,“你别再往我心里跑了,你已经足够让我动心了。”

 

 

 

*

后来吗?后来他们把原本该小心翼翼的恋爱栽种得草长莺飞。

 

同一张桌子间一臂之隔相视一笑很甜,在广播体操解散后挤在人群中衣角相蹭着的牵手很甜,在图书馆最后一排书架借着拿书姿势凑过头去的接吻很甜。

 

那时的高中生其实没有多少零花钱,正好好发育着的朴珍荣同学又特别馋,盼着哪天能到街尾那栋小洋房西餐厅去尝一顿西餐。于是早餐午餐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着,终于是攒下了钱拉林在范一起去吃。

 

扫了一眼菜单,一眼相中里面的奶油焗西兰花和海鲜意面,朴珍荣扬起脑袋还有点小得意,“我家就住在海边,那里的海鲜要比这些大好多好多。”

 

林在范认真看他,“那你为什么要转学过来?”

 

彼时是跟林在范在一起后的第七天,朴珍荣定义中的热恋期,心里都是涨满羞涩的甜,“那不是因为没遇到像你那样的人,无聊着嘛,来这儿就找着了。”

 

笑眼眯起来看朴珍荣的调皮神色,青葱少年的他活泼起来又不惹人烦恼,喜欢就是喜欢,自在又逍遥,林在范拿起餐巾去抿朴珍荣扒拉西兰花吃的时候沾了奶油的嘴角,“慢点吃。”

 

最后听劝也没用了,朴珍荣搓完那一顿西餐就闹肚子了,也不知道是吃西兰花不消化还是海鲜不新鲜,捂着肚子惨白着脸叫唤疼。林在范抱着他在校医室把他放下又给他揉肚子,眉头拧得紧,“谁让你为了吃那玩意儿不吃早餐的?”

 

朴珍荣抚开他眉头,拇指划过眼皮上的两痣,“虽然是缺点钱,但是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林在范拽住他手腕,“你别给我折腾你自己,以后我挣钱养你。”

 

花钱买了教训,朴珍荣还为了这事乐了好久。

 

所以说,怦然心动太过仓促的话,情愿把动心从一而终。

 

慢慢靠近你,偷偷想起你,说到现在你会不会有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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